论文化产业的人才开发功能

摘 要：文化产业和人才开发是当今世界发展的两个鲜明特征和重大命题，两者实质上是作为人的本质力量的创造性在不同维度的建构与表达，在深层次上存在着密切的相关和互动关系。具体分析不同类型的文化产品对于人才开发活动所具有的不同价值与作用，从大众文化体系、创意要素的核心地位、文化消费过程的本质、人才与审美的关系以及我国“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政策背景等多个维度来探析文化产业实现人才开发功能的内在机理，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关键词：文化产业；文化产品；人才开发；创造性

21世纪是人才价值高度彰显的世纪，也是文化产业在全球范围蓬勃发展的新纪元。以人的能动性、创造力为目标的人才开发实践是推进现代文明发展的重要基础，而文化产业则是文化与现代科技、市场经济深度融合的产物。文化产业与人才开发作为21世纪经济领域与社会发展进步两大领域的重大命题，二者之间存在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的密切关系。在深入剖析两者内在逻辑与发展规律的基础上，我们不但要充分肯定人才对文化产业的支撑和引领作用，而且还应该积极探索文化产业对于人才开发的促进作用。本文探讨了文化产业与人才开发的深层关系以及文化产业提升人才开发质效的可行性，从大众文化体系、创意的核心地位、文化消费过程、人才与审美的关系以及我国“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政策背景等多个维度出发，具体分析了文化产业促进人才开发的表现形式与内在机理。在我国经济发展提质增效、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加快文化产业的持续健康发展对于开创“人才辈出、人尽其才”的人才开发新局面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文化产业与人才开发的关系

（一）发展文化产业与开发人才资源是现代经济社会发展的两个必选路径

市场经济条件下物质产品的极大丰富推动现代社会的生产方式与生活理念从满足生存刚需的实用主义向追求精神享受、重视文化体验的消费主义发生着深刻转变。作为先进生产力的表征和产业发展的高端形态，文化产业是以创意和创新为驱动力、以人才资源创造高附加值的知识密集型产业。从文化产业和人才开发对现代社会发展的促进作用来看，发展文化产业与开发人才资源是现代经济社会发展的两个必选路径。

从世界经济发展形势来看，文化产业成为各国促进产业结构调整、确立新的竞争优势的重要战略支点，被公认为最具发展潜力的朝阳产业与财富增长点。文化产业在发达国家经济发展总体格局及驱动力中所占的比重日益增大，美、英、日、韩等国家都已将其作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放在优先发展的位置，并制定了符合本国国情的文化产业发展战略与政策，正如米切尔・J・沃尔夫在《娱乐经济》中所说，“文化、娱乐——而不是那些看上去更实在的汽车制造、钢铁、金融服务业——正在迅速成为新的全球经济增长的驱动轮”。当前各国着力提升的文化软实力也集中体现为本国文化产业的竞争力，提升文化软实力主要以大力发展文化产业为轴心展开。进入21世纪以来，大众文化消费理念不断升级，娱乐性、休闲性、益智性精神文化产品需求急速增长，文化产业具有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文化产业是文化的产业，其内涵的客观规定性必然要求文化产业的发展是以人才集聚效应为前提的，客观上呼唤人才与文化产业的互动共生，在相互促进中共同发展。

在信息科技、互联网技术、商品经济等时代洪流的交替互动中，文化产业推动着知识经济向纵深发展并逐步向文化经济升级，从根本上改变了社会生产力格局和财富创造手段。人类历史进程从农业社会、工业社会迈入信息社会，以科学技术、文化创意、知识产权等不同形态表现的人的智力要素取代了传统的土地、能源、机器等物质资料，成为最重要的生产力要素。人才资源成为现代社会最有效、最具竞争优势的核心资源。实现人才资源的有效开发，提升高素质人才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贡献度与驱动力，成为一个国家保持创新活力和发展后劲的根本支撑。我国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和经济增长方式的升级，从依赖人口红利、依靠招商引资的投资拉动型经济向依赖人才红利、依靠招才引智的人才驱动型经济转型，人才开发的战略意义与现实紧迫性愈加凸显。

（二）文化产业与人才开发是人的创造性在不同维度的建构与表达

人的创造性是指根据一定目的，运用一切已知信息，产生出某种新颖、独特、有社会或个人价值的产品的智力品质。创造性的人才在智力上有如下五个方面特点及表现：1.创造性活动表现出新颖、独特且有意义的特点；2.思维加想象是创造性的两个主要成分；3.在创造性思维过程中，新形象和新假设的产生带有突然性，常被称为灵感；4.在思维意识的清晰性上，创造性是分析思维与直觉思维的统一；5.在创造性思维的形式上，它是发散思维与辐合思维的统一。^①美国心理学家S・阿瑞提在《创造的秘密》一书中探讨了社会文化与创造性的关系，认为文化是人的创造力的心理根源。文化是人的创造力发展与发挥的结果，文化一旦形成，就成为人的创造力赖以产生和发展的源泉。^②明确人的创造性的本质特征以及文化作为人的创造力之源的内在机理，是探讨文化产业与人才开发之间关系的重要基础。人才开发是人在认识世界、改造世界过程中对自身创造潜能的不断挖掘和优化；人们关于文化的生产、消费、流通和交流，本质上都是要实现精神地和艺术地把握世界，在把握世界的过程中把握人自身。^③因此，文化产业和人才开发实质上是人的精神力量、能动性和创造性在不同维度的建构与表达，在深层次上必然存在高度的关联和互动。

文化产业在全球范围的强势兴起、现代社会发展对人才资源的日益倚重，是全球化语境下最突出的时代特征与发展趋势，也成为当前各国政府制定经济社会发展战略时的必选路径。作为最具经济发展潜力的新产业业态，文化产业的发展效益直接影响着一个国家的未来发展模式和前景；作为最重要的生产力要素，优秀人才资源的数量和质量则决定着一个国家可持续发展的底蕴与后劲。文化产业与人才开发这两个原本实践界限分明、价值各自彰显的独立论域，无论在已经显现的历史进程还是在可预期的未来发展趋势上，都显示出越来越明显的共生效应和依存关系。许多国家把人才战略、科技战略、文化产业战略同时确立为驱动国家发展的最高战略与理念，实际上印证和响应了文化产业与人才开发之间的深层依存关系。我国目前正大力实施人才强国战略、文化强国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逐步构建起适应中国国情和时代特征的国家战略体系。站在更宏观、更系统的视角来认识文化产业发展与人才资源开发之间的关系，阐明全球化与文化经济语境下文化产业对于推进人才开发的重要价值，是十分必要和可行的。

（三）文化产业的社会属性是实现人才开发功能的根本依托

作为文化和经济的结合体，文化产业具有天然的双重属性——经济属性和文化属性，向社会贡献着双重效益——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④文化产业理论也存在侧重社会属性的基础研究和强调经济属性的应用研究两条路径。应该说，这两种分析视角对于文化产业的理论与实践都非常重要、缺一不可。发展文化产业既要保持对精神维度、文化价值的坚守，又要遵循产业运行的市场经济规律，从经济属性和社会属性两个维度推进文化产业实践与理论的不断深化，“目标是实现审美的‘无目的性’和消费的‘合目的性’的统一”^⑤，通过审美的无目的性来实现经济利润的目的性。人文价值和道德关怀应该渗透到产业和经济中，以免后者一味追求经济效益而变得唯利是图。^⑥现阶段，被法兰克福学派学者们视为“洪水猛兽”的文化产业已经发展成为现代社会文化创造、传播与传承的主导方式和基本形态，最终体现为文化产业的社会属性及其产生的社会效益。文化产业的社会属性具体包括文化产品所体现出来的政治、法律、道德、艺术、哲学和宗教等社会意识形态的价值取向，也包括文化产品所蕴含的人性、自由、理想、理性、情感、意志、欲求、趣味和心理等人文情怀。^⑦文化产业实现人才开发功能的过程，体现于文化产业的社会属性转化为社会效益的过程：文化消费者实际购买某种文化产品进行消费，体验、解读和接受文化产品所承载的知识、信息、观念、审美内涵等精神性内容，并使其影响或内化为自己的思维方式、行为规范、精神气质及素质能力，此时，文化产业的社会属性才最终彰显。这种影响和内化过程，可能是有意识的，也可能是无意识的，但无论以何种方式，文化产业及其主导的大众文化在精神层面对人的影响力都是持久而深刻的。从人才学角度看，人才开发是人的个体素质结构不断优化拓展、创新意识与创造能力不断训练和增强的过程，是对知识体系、思维方式、智力潜能的综合运用与调动。人才学者薛永武认为，“人才开发导源于个体生命拓展的内在需要”，“在本质上是个人拓展生命、完善生命的过程”。^⑧人才之所以成为人才，突出的优势特征就是能够把自我开发变成一种自觉的社会化进程，善于充分利用外界条件来挖掘自身潜能，主动把丰富的外在资源转化为自己的知识与能力。在文化产业以其独有的意识形态性和精神力量对社会大众产生广泛而深刻影响的过程中，人才以及想成才的人必然是最早的觉醒者和最大的受益者。

二、文化产业发挥人才开发功能的具体形式

人类学家L.A.怀特曾说“每个人都降生于先于他而存在的文化环境中。当他一来到世界，文化就统治了他，随着他的成长，文化赋予他语言、习俗、信仰、工具等等。总之，是文化向人提供作为人类一员的行为方式和内容”^⑨，霍克海默、阿多诺在《启蒙辩证法》中指出“文化元素一旦与现代科技结合形成工业体系，就会产生巨大的影响社会的力量”。在文化产业出现之前的历史时期，文化是在宏观意义上对社会大众的思想、行为规范养成及文化身份构建产生缓慢的类化与调试作用，而现代工业社会中文化产业的强势话语权则使得怀特所说的“文化向人提供作为人类一员的行为方式和内容”在范围和强度上都变得更加明显和深刻。产业化的文化显示出比以往任何时期都要强大的影响力和作用力，不仅“生产出一大批直接用于消费的文化产品，同时，也‘生产’出消费这些文化产品的社会大众”，“造就了一个消费文化时代，并直接参与了社会阶级、阶层的重构”^⑩。

文化产业以文化产品作为其存在方式和表现形态，从人类精神世界演进与表达的高度来看，“文化产品不是某种单纯的个人或生产单位的私人行为，而是人在不同历史发展水平和阶段的精神表达”，“文化产品是人的灵魂世界的精神呈现窗口”^⑪。不同的文化产品在促进人才开发的方式、程度、性质等方面是有差别和侧重的。因此，不能仅停留在宏观产业层面泛泛而谈，而是应根据文化产品的不同形态和特点进行具体分析和梳理，在对文化产品具体分类的基础上探析文化产业发挥人才开发功能的具体形式。对于文化产品的分类，目前较为常见的做法是直接按照文化产业的具体门类来划分，这种方式简单直观、易于操作，但存在明显的弊端：其一，文化产业的同一门类可能提供性质、功能不同的文化产品，比如，广播、电视既能提供以传播知识、传达信息的教育科普类节目，也能提供满足休闲消遣的综艺娱乐节目。其二，相同功能的文化产品也可能来源于不同的文化产业门类，比如，一首摇滚乐既可以由广播节目提供，也可以由互联网提供；一副美术作品可以在艺术展馆进行展示，也可以通过出版物印刷来呈现，还可以在电视节目中以视频、图像的方式呈现。大卫・赫斯蒙德夫认为，文化产业致力于创造和流通的产品——“文本”——对我们认知世界产生着重要影响，他把文化产品划分成“信息性文本”和“娱乐性文本”两大类，前者包括报纸、广播新闻节目、文件以及分析性书籍等，后者包括电影、电视剧、卡通、音乐、电子游戏等^⑫。汤晖根据文化消费者身心参与以及与产品的交互程度，把文化产品划分为阅读型文化产品（间接体验型）、观赏型文化产品（半直接体验型）和互动型文化产品（直接体验型）三类^⑬。向勇认为文化产品提供的精神消费包括“信息”和“体验”两种类型，前者包括“资讯信息”和“知识信息”，后者包括“娱乐体验”和“审美体验”^⑭。综合以上分类方式，本文按照文化产品提供精神内容的性质及其影响人素质结构的具体方面（智力、品德、心理、审美素养等），将文化产品划分为四种类型：

（一）知识传输型文化产品：这类文化产品直接提供某一专业领域的知识体系、传输特定的信息资讯、提供专业技能教育培训、普及生产生活的经验常识、帮助人们掌握自然规律和社会历史发展规律，包括各类专业教材书籍、学术期刊、学习辅导读物、科普类电视节目、网络教育软件、媒体新闻栏目等。知识传输型文化产品最突出的特征是“开宗明义”，即直接对受众进行系统化、专门化、理性化的知识灌输，教育目的性明确，方式直截了当。这类文化产品对于人才开发过程发挥的作用最为显著和重要，是人才开发的主要方式，重在对“德才兼备”的人才素质体系中知识、智力要素的构建。

（二）价值导向型文化产品：这类文化产品向文化消费者潜移默化的传达特定的思想观念和行为规范，推广和弘扬某种道德伦理，引导人们塑造良好的心理素质和精神意志，使人在善恶、美丑、进步与落后、真理与谬误等方面做出正确判断，形成积极健康的世界观、价值观、精神、立场、观点等，在全社会培育形成一种大众共同遵循的文化秩序和道德规范。文学作品中的故事小说、戏曲、舞台剧、电视剧、电影、网络文学等都属此类型。这类文化产品对人产生影响作用的过程是委婉的、隐性的、潜移默化的。比如，反映婚姻家庭伦理的电视剧《金婚》让观众在观看过程中体会和认同传统的夫妇之道、孝道等伦理思想及世俗人生常态，不知不觉中影响人的伦理观、价值观，是典型的价值导向型文化产品；而央视《百家讲坛》栏目推出的讲解传统孝道美德的《中华孝道》系列节目，则属于知识传输型文化产品。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是潜移默化的影响、感化观众，后者是目的明确的教育、指导观众。从人才开发的角度来看，价值导向型文化产品侧重对“德才兼备”中的品德、德行方面进行柔性的引导和塑造，对人进行道德、心理、人格方面的教化和规范。

（三）审美体验型文化产品：这类文化产品侧重于提升人的审美鉴赏力、艺术感悟力，陶冶高尚情操，完善精神气质，使人在对文化内容的观照、欣赏、体验、玩味、参与、互动中，获得精神层面的审美享受与艺术启迪。这类文化产品包括文学作品中的抒情散文、诗歌、绘画、舞蹈、工艺美术品、艺术展览、文化遗产、大型实景演出、交响乐、文化旅游等。审美体验型文化产品的突出特点是主要依赖并激发人的感性思维、形象思维能力，具有“寓教于乐”“动之以情”的特点；而知识传输型文化产品则更突出理性思维、逻辑思维，强调“晓之以理”。

（四）休闲娱乐型文化产品：休闲娱乐型文化产品是现代消费社会中关注度高、传播力度大、发展最为迅猛的时尚产品，包括电子游戏、互动休闲软件、游乐园、主题公园、真人秀、综艺娱乐节目、摇滚乐、演唱会、流行杂志、视频网站、社交软件、休闲旅游等，是最受欢迎、富有活力的文化消费领域，成为大众文化的主要构成要素。因为文化产业“主要倾向于创造娱乐大众的文化形式，达到‘捕获’大量受众、获取商业利润的目的，因此，感性层面上的快乐成为大众文化的运作核心”。^⑮尤其是在现代社会的快节奏工作生活方式下，人们更乐于把休闲娱乐、身心放松作为闲暇时间的主要生活方式，不再执着于对理性认知、人文思辨等严肃主题的深度诉求。这类文化产品一般具有很强的参与性、体验性和交互性，产品不能脱离生产者和消费者而独立存在。比如游乐园、电子游戏、社交软件等文化产品，这类产品的消费者不是像文学读者、电视观众、广播听众一样独立于产品之外的“局外人”、欣赏者，而是直接参与其中，与产品提供者一起成为共同生产者，在互动中获得益智性、趣味性的愉悦体验。休闲娱乐型文化产品扩大了人际交流的机会，促进了信息沟通分享，提供精神消遣的同时有效调节了人的身心状态、人际关系与社会心理，为人才的自由发展与成长提供宽松、和谐、活跃的社会文化环境。

通过以上分析可见，不同类型的文化产品对于人才开发过程具有不同程度、不同形式的影响作用。知识传输型产品作为学校教育、专业教育的重要载体，为人才提供专业化、系统化的知识信息，帮助构建系统完备的知识结构，训练科学严谨的思维能力；价值导向型产品引导人才形成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形成正确的道德观念和行为规范，构建良好的心理素质与意志力；审美体验型产品能够培养人才的审美鉴赏能力，锻炼创意思维，涵养人文情怀，激发想象力和创造力；休闲娱乐性产品提供趣味性、娱乐性、益智性的愉悦体验，使人调节身心状态，为更好的推进自我素质开发提供充分的身心准备。总之，文化产业提供的多样化、多层次的文化产品广泛渗透在人们学习、工作、生活的方方面面，为人的素质开发与成长成才提供了理想的社会条件。

当然，以上把文化产品划分为四种类型并不是绝对的、非此即彼的，而是一种互有交叉的相对的分类，目的是便于探讨其推进人才开发的具体形式。实际上，大多数文化产品往往是融合知识性、审美性、艺术性、文化性、娱乐性于一体的，只是在表达方式和侧重程度上各有不同。比如，近期受到广泛关注的央视《中国诗词大会》节目，把经典的诗词作品与新颖的节目赛制、高科技的现代舞美技术相结合，既普及和传播了古典诗词文化知识，又能滋养心灵、陶冶情操，使人感受经典诗词魅力的同时增强对传统文化的价值认同和归属感，因此取得了社会效益与市场效益的双重成功；植入传统文化元素的网络游戏《天下3》《仙剑奇侠传》使年轻消费者在游戏互动的娱乐体验中接受中华传统道德与价值观念的潜在熏陶。这些文化产品取得成功的重要原因都是力求知识性、价值性与趣味性、娱乐性相结合，在喜闻乐见的体验形式中蕴含着积极健康的精神文化内涵。

三、文化产业实现人才开发功能的内在机理

上文从不同文化产品类型的微观角度，具体分析了文化产业发挥人才开发功能的不同形式。从文化产业发展实践的宏观角度来看，作为文化与经济、科技相结合的产物，文化产业在实现人才开发功能方面具有合乎逻辑的内在机理。本文从大众文化体系的形成、创意要素在文化创意产业的核心地位、文化消费过程的精神性本质以及我国“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政策的提出这几个维度来进行思考，力求厘清文化产业实现人才开发功能的客观必然性。

（一）文化产业构建的大众文化体系成为现代教育大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

文化产业通过信息科技、大众传媒以及市场化运作营造了一个数字化、网络化、交互式、开放性的信息交流空间，构建起覆盖全社会的大众文化体系，这大大缩短了知识、信息、观念传播的过程与周期，拓宽了人们认识世界的渠道和范围。“以媒体化生活和消费性艺术为突出表征的大众文化，借助于现代传播媒介和商业化运作机制，不仅事实上已成为当代文化的主潮，而且深刻地影响了人们的生活方式与闲暇活动本身，改变了当代文化的走向。”^⑯文化产业成为现代社会文化环境的基本构成方式和内容来源，其强大的传播力和渗透力会对人才开发进程产生复杂而深刻的影响。大规模、多样化的文化产品传播到现代社会的每个角落，以往为少数精英知识分子垄断的文化艺术资源经过数字科技手段的批量复制与大众传媒的高效传播，以全新的商品形态从象牙塔走进普通大众的日常生活。文化产品中凝聚的知识、信息、故事、观念、艺术情趣等能在较短时间内突破时空限制，在全社会迅速而广泛的扩散渗透，客观上将人才开发的场所从家庭、学校延伸到广阔的大众社会生活，弥补了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组织培训等传统人才培育方式的盲区与局限性。可以说，文化产业及其主导的大众文化体系已成为现代教育大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有效降低了人才开发成本，提升了人才开发效率，加速了人才成长进程。

（二）以文化创意为核心要素的文化产业始终关注和引领人才的创新创造能力的发展

首先，文化产业比其他产业对人的创造力要求更高、依赖性更强。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这两种对现代经济社会发展至关重要的智力形态，是人的创造性在科技与人文两个维度的不同映射。对于文化产业来说，文化创意是文化产业的核心与灵魂，科技创新则为文化产业提供重要的技术支撑，使文化产品的表现力、感染力、传播力不断增强。科学技术的特点是基于理性化、标准化、同质化的普及推广，而文化创意强调灵感、个性和新颖性，一经形成便代表着文化产业独一无二的核心竞争力。比如，一项新专利可以在汽车、手机、纺织等制造业得到迅速普及，但一个好故事、新价值一般不能被多家文化企业或产品直接复制和共享。这种区别可以从人的需求满足的角度来理解，按照马斯洛对需求层次与类型的划分，人对于温饱、安全、实用功能性的基本需求没有太大差异，但对于价值、体验、审美、情感的精神性需求则表现出很强的因人而异的个性化、多样化特点，同一个人（群体）的精神文化需求也会随年龄、阅历、心态、兴趣、知识水平、认知能力的改变而发生变化。因此，对于提供精神文化消费品的文化产业来说，个性化、差异化的文化创意是比标准化、同质化的科技手段更加稀缺的资源。英国把文化产业定义为一种“创意产业”：源于个体创造力、技能和才华的活动，而通过知识产权的生成和取用，这些活动可以发挥创造财富和就业的潜力。这一定义突出了个体创造力对于创意产业的至关重要的意义。理查德・佛罗里达在《创意阶层的崛起》一书中强调了创意阶层对于创意产业的极端重要性，认为文化创意产业的高速发展依靠文化创意人力资本的投入产出和文化创意阶层的崛起。

其次，文化产业发展能够培养和造就更多的文化创意人才。人才学在定义“人才”概念时，把创造性思维能力看作人才的本质属性之一，是人才区别于一般人的根本特征。创造性思维能力是催生某种新思想、新事物的能力，可以是“无中生有”的原创，也可以是“有中生优”的创新。文化产业的实践起点和核心环节，就是新内容、新形象、新意义、新价值的酝酿与创作，即核心文化创意的形成。大卫・赫斯蒙德夫用“符号创意”来指称“文化创意”，把“诠释、编译或改写故事、歌曲和图像的人”（即文化创意人才）称为“符号创造者”。他认为，“符号创作者是制作文本的主要劳动者，不论文本制造因为复制、分配、营销以及酬劳等程序而多么依赖产业系统，但如果没有符号创作者，文本是不可能存在的”。^⑰只有首先形成核心文化创意，才能进入随后的生产、流通、消费环节，完成精神文化内容的整个市场化、产业化运作过程。核心创意来源于人才的创造性思维和创造能力，这一过程又反过来训练、强化了这种能力。具体来讲，文化产业一方面高度依赖文化创意人才的智力劳动，另一方面，文化产业的运行过程也培育和造就了产业升级发展所急需的更多创意人才，两者形成相互依赖、相互促进的双向驱动关系。

最后，对知识产权的高度重视和严格保护是实现产业发展与人才培养良性循环的重要保障。金元浦认为，“与创新、创意关系最为密切的就是创意者的知识产权。知识产权和知识产权保护是创意产业得以发展的必要前提和充分条件。发达国家版权经济的发展着力于知识产权保护，这种保护首先保证了创意者的利益，推动了创意者阶层（群体）的形成”，“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关键是创意群体，特别是最富创造性的高端创意人才。创意者的基本权益得到尊重和保障，就会形成创新创意的市场环境和普遍的社会氛围，以吸引和推动创意人才源源不断地成长，并且通过在全社会推动创造性发展，来促进社会机制的改革创新”^⑱。当前我国政府已出台了专门政策，大力推进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努力打破产业之间的边界和壁垒，促进技术创新、业态创新、内容创新、模式创新和管理创新，催生新技术、新工艺、新产品、新需求。可以说，以知识产权保护为基础的文化产业发展与创意人才开发之间已不仅是一个产业内部的互利共生关系，这种互动与影响进一步辐射到装备制造、消费品工业、旅游、体育等更多的产业领域，在全社会形成鼓励创新、尊重人才的良好环境和氛围，有力促进了各领域的创新型人才健康成长、脱颖而出。

（三）文化产品消费过程本质上是人与文本的精神对话中的自我认知和自我塑造

文化产业不仅在创意生产端深刻影响着创造性人才的不断涌现，从产业链末端的文化消费侧来看，文化产业及其所生产的文化产品“既是人类艺术与精神的把握世界的方式，同时也是艺术和精神的阐释自我、表达自我和解放自我的方式”。^⑲可以说，文化产品消费实质上是人与自身、人与世界的精神对话。人们参与、欣赏、把玩、体验、评价文化产品的精神内容的过程，实际上是个体消费者基于自己的文化背景、生活经验与认知能力，唤醒和印证自身的观点、态度、志趣、风格、价值取向并在心理上达成共鸣和契合，从而获得精神满足与情感愉悦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消费者能够调动和反思自己的精神世界，并自觉或无意识的进行修正、充实和提升，使自己更好的适应和融入所处的社会秩序与文化秩序。人与文化产品（文本）之间不仅仅是“传播——接受”的单向关系，更是相互影响、彼此建构的双向关系。这种双向互动关系可以在伯明翰学派为代表的英国文化研究以及接受美学理论等不同理论视阈中得到印证和阐发。斯图尔特・霍尔的“编码/解码理论”以及他的学生戴维・莫利的“积极受众论”都强调了受众不是文本内容的被动接受者，而是发挥能动作用的积极的受众，能够对文化产品的精神内容进行“协商”式甚至“抵抗”式解读，对编码者预设的信息进行有选择的诠释和重构^⑳。接受美学理论通过对“期待视野”、“文本召唤结构”等概念的阐述，肯定了读者在文学运作链条中的核心地位和作用，认为文本的意义在接受者的理解中不断生成，作品的价值也随着读者的参与而不断得到修正、丰富和补充。在文化产品消费中，人们的价值观念、文化底蕴以及个人兴趣爱好等构成了对于文化产品的“期待视野”，它起着习惯性的定向期待和求新求异的创新期待的双重作用²¹。沃尔夫冈·伊瑟尔认为文本的意义不确定性和意义空白构成了“召唤结构”，它为读者留下想象、 丰富和补充的余地，促使读者参与对作品形象的再创造，也激励着读者去寻找作品的意义。可见，文化产品的消费过程不同于普通商品的消费，而是一种复杂的、多向的、发散式的心理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们一方面接受文化产品的影响、启发、引导、塑造，另一方面，也在此基础上反过来创造性的解读和重构文化产品蕴藉的精神内涵与价值。在这种发散式的精神对话中，人自身的知识、素质、个性、观点得到充分的熔炼与提升。

（四）从人才与审美的关系来看，文化产业与人才开发统一于人的创造性实践过程中

文化产业向大众输送的文化产品承载了所属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价值取向和审美观，蕴含着对真善美的内在诉求，审美特征本质上属于美学范畴中的社会美。社会美是人类社会实践所创造的，体现社会事物的发展规律²²，社会美直接地、现实地表现了人的本质力量²³。薛永武对人才开发与审美的互动关系进行了开创性的探索，他认为，“人才的本质在于创造性与进步性的辩证统一”，“人才的创造性实践活动体现了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既体现了认识世界的真，又蕴含了改造世界的善”。因此，“人才美是最高的社会美”，彰显了社会美的核心内涵。“人才参与创造性社会实践的过程，是人才的内在本质自觉外化和感性显现的过程”，劳动成果具有“科学性（真）、进步性（善）与审美性（美）的统一”。²⁴文化产业的“创意—生产—流通—消费”过程是一种典型的创造性实践活动，创意生产过程以人的创造力和创造性实践为源头与核心，体现了人才之美，消费环节中消费者对文化产品的品味与解读，实质上是对社会美、人才美的审美体验。文化产品是这种创造性实践活动的最终成果，凝聚了关于世界客观规律的真、社会价值观念与意识形态的善，以及创意之美、艺术之美。文化产业与人才开发统一于人的创造性实践活动过程中。大力发展文化产业，积极生产体现真、善、美内涵、凝结人的创造性与进步性的优秀文化产品，有利于提升和建构现代人积极向上的审美观，引导人们追求人才之美，也有利于形成“识才、爱才、敬才、用才”的社会人才观。

（五）“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背景下文化产业带动了全社会整体性人才开发进程

作为一种国家战略和发展理念，2006年我国提出建设创新型国家，把提高自主创新能力作为国家发展的重心。当前时期国家大力倡导的“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理念的落脚点和重点在于“大众”“万众”，强调创新创业的全民参与性，倡导在发挥科技创新的引领作用和科技人员的骨干中坚作用的同时，最大限度地激发广大群众的无穷智慧和力量。从人才开发角度来看，这一理念实质是调动和挖掘全社会的创造潜力与创新活力，倡导“人人皆可成才”的理念，大力推进社会整体性人才开发。这种政策导向下，文化产业推进“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具有非常明显的优势：第一，文化产业是“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主阵地。文化产业发展中，人才是最重要的资源，创意是最宝贵的财富。在互联网+、文化+背景下，文化创意与现代科技深度融合能催生出很多高附加值的新兴业态。创意有优劣之分，但无大小之别，文化产业对传统资源的依赖相对较小，而是以无限的好创意、好想法、好点子突破有限的资源约束，使得创新创业活动能够以个人化、小规模、分散式的方式进行，大大降低了创新创业的门槛，为有创新能力和创业意愿的人提供了广阔空间，有效激发了社会大众发挥创造力、投身创业实践的热情与信心，客观上促进了全社会整体性人才开发。第二，文化产业是“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宣传队”。文化产业具有强大的社会影响力和辐射力，文化产业领域的创新创业实践中，各类融科技性和创意性于一体、文化性与趣味性相结合的新需求、新产品、新业态被创造出来，在更大程度上满足大众文化消费需求的同时，无形中使“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理念在全社会传播，基于人的创造力、智慧、才华的文化消费体验成为新风尚，文化创意人才成为最受欢迎的时尚人士和最稀缺的人才资源，这种新风尚有效引导了创新型人才开发的理念与方向。

四、文化产业发挥人才开发功能存在的问题及对策

（一）文化产业发展过程中存在的负面效应及原因

文化产业是文化与经济、文化与科技的“联姻”，文化产业在当代社会的迅猛发展，得益于经济与科技这两方面因素的强力驱动——经济方面，市场规律、商品规律调控下的文化产业在当代消费社会环境中迸发出明显优于传统产业的经济潜力，激发出不断升级的文化消费需求；科技方面，日新月异的科技创新不断提升文化产业的生产、传播效率，不断催生新的文化产业业态与新的产品表现形式。但是，我们也要清醒的认识到，经济规律与科技创新推动着文化产业“高歌猛进”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给文化产业发展带来消极影响与后果。

第一，当前文化产业发展中明显存在重视经济价值、忽略文化价值的倾向。在论及文化对人的创造力的激发作用时，必须明确，只有具备先进性、多样性、开放性、自由性特征的文化才是创造力的发展之源。²⁵文化产业为社会大众源源不断提供着丰富多样的文化产品，营造了开放、自由的文化交流与传播空间，在推动文化的多样性、开放性、自由性方面已经显示出得天独厚的优势，但对先进性的追求与坚守远远不到位，甚至是忽略和放弃。因此，对文化产品精神内容的先进性导向成为当前文化产业发展的紧迫任务与重要命题。文化产业实际发展过程中存在的低俗、庸俗、媚俗之风和漠视社会责任、混淆是非标准、消解主流价值的倾向，导致了崇拜“娱乐至上”、忽略文化价值的享乐主义、功利主义的社会风气，不仅大大降低了文化产业促进人才开发的效果，甚至会适得其反，严重阻碍和制约正常的人才开发和成长进程。

第二，当前文化产业发展中存在“科技对文化的挤出效应”²⁶。科技形式的工具理性与文化内容的价值理性之间的矛盾是贯穿于文化产业过程的一对基本矛盾，从实际情况来看，由于科技创新、技术更新相对于文化内容创作、意义生产来说速度更快、效率更高，更容易扩大规模和降低成本来获得更直接的市场竞争力，因此现代文化产业对技术理性的重视远远大于对价值理性的重视，对科技创新的投入多于对内容创新的投入。这直接表现为当前文化产业重视眼球经济与感官刺激，追求文化产品外在形式的高科技含量与新奇度，却忽略了对审美价值、伦理价值等精神维度的深层诉求，结果只是生产出大量形式炫酷、内容苍白的文化快餐、文化垃圾。这样的文化产品不仅无益于启迪人的心灵、开发人的心智、激发人的创造力，反而会使人沉溺于肤浅化、娱乐化、快餐化的精神麻痹状态，丧失自我开发、自我成才的内在动力。

（二）优秀文化产品的不断涌现是文化产业实现人才开发功能的根本保障

无论是创意内容对人的创造潜能的激发，还是审美体验对人才精神意志的塑造，都必须基于一个重要前提，即文化产业所提供的文化产品应当是高质量的精品力作，即具有先进性，能够弘扬真善美，贬斥假恶丑，传递正能量。尽管“由竞争促成的市场自身的发展表明，大众文化自身也能产生解毒剂，抑制消费主义独霸天下，因为文化市场的生成需要的是‘叫好’支撑下的‘叫座’，否则必不长久”，“但是，因为市场的资本控制性质没有从根上消除，所以期待市场的自身净化是徒然的，外在的冲击与良性批判仍是具有关键作用的”。²⁷发展文化产业不能仅靠大众文化自身产生“解毒剂”，更要从以下三个层面做好工作：

第一，政府部门加强对文化产业的宏观指导，制定科学发展规划与配套政策，完善文化产业法律法规，健全知识产权保护体系，加强文化市场监管，引导文化产业持续健康发展。第二，文化企业要把社会责任、社会效益放在优先位置，树立精品意识、品牌观念，着力打造科技含量高、文化内涵深、影响力大的原创文化品牌，提升文化产品的大众认可度与市场吸引力，以高质量实现商业利润的基础上扩大再生产，形成产业链的良性循环。第三，结合我国文化产业发展实际来看，要牢牢把握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发展方向，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贯彻到文化产品创作、生产、传播、消费的各个环节，积极营造多元、开放、自由的社会氛围和尊重知识、崇尚创新、充满活力的文化生态，不断提升文化产业的育人化人功能，引导更多人重视自我开发、自觉成长成才，促进非人才向人才转变、浅人才向显人才转变、低层次人才向高层次人才转变。

“成熟的大众文化文本，应该是既注重日常生活的感性体验又不放弃价值理性维度的意义追求，既着意于审美愉悦的‘欢乐’性解放又不舍弃神性维度的精神提升”。²⁸唯有那些思想性和趣味性结合，审美价值和娱乐价值兼顾，既体现大众多样化的休闲娱乐需求、又有足够审美品格与价值支撑的高质量文化产品，才能不断发挥对人才开发的积极作用。

五、余论

按照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人类社会进程以及人自身的发展必然经历着满足物质性、功能型需要（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的基础上向更高层次的精神性、享受型需要（情感需要、尊重需要）攀升递进，最终实现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自我实现需要）的过程。当今世界，文化产业的全面崛起根源于人类不断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人才开发进程的加快则印证了人类不断挖掘自身的本质力量、实现智力潜能充分自由发展的内在规律。应该站在人类社会及人自身发展的客观规律的基础上来深刻把握文化产业与人才开发之间相互依存、相辅相成的关系，并在创造性的实践活动中实现两者的相互促进。

马斯洛在《激励与个性》一书中把人的“需要层次”从五个发展为七个，增加了“求知需要”和“审美需要”，置于“尊重需要”与“自我实现需要”之间，并将处于最高层次的“求知、审美、自我实现”三种需要合称为“成长需要”。他对模型的这种重构与补充似乎对我们今天看待文化产业与人才开发的关系也有一定的启发。归根到底，文化产业满足人的精神文化需求即可分为理性层面的“求知”与情感层面的“审美” 两大类，前者表现为文化传承、知识传播、信息交流，后者表现为休闲娱乐、精神体验、情感愉悦。文化产业的持续健康发展不断满足着人的求知需要与审美需要，进而推动人向着成长成才和自我实现的终极目标不断迈进。

作者信息：

石少伟，男，1983年5月出生，中国海洋大学管理学院文化产业管理专业2016级博士研究生、鲁东大学党委办公室督办科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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